手机里林笑的声音变得远了些，能听出来手机已经不在林笑手里了。严淮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那声音虽然小了不少，但还是能勉强听清楚。
他有些后悔刚才多嘴了，忍不住问道：“姐，这怎么办？我觉得小姨这会儿好像有点上头，这火气大得......悦悦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把小姨惹成这个样子。”
林知知动作一顿，平静道：“小姨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受别人恩惠。即便是逢年过节送礼物，她也一定要送最贵重的，就是怕欠了别人的情意。所谓穷养儿富养女，之所以对童悦这样好，处处照顾，就是为了将来童悦能看清楚诱惑，多一分定力。但现在显然并没有达到这样的效果。”
童悦的表现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被富养成功的孩子，而是一个被惯得失去了原本性格的孩子。大概是林笑虽然给了童悦好的生活，但并没有照顾到孩子的心理问题。
严淮听得有些愣神：“所以......悦悦是做了什么？”
他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只听出来童悦定力不够了。
难不成童悦是走在街上被人贩子骗了，所以林笑才这么生气？
林知知抿唇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严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林知知的眼神里带了些看智障的关爱。
那边，童悦终于感觉到事情大发了，连自己的亲妈都气得不得了，害怕地蹲下身子，像是怕林笑动手打她。
林笑虽然偶尔脾气也会爆炸，但是很少对着童悦这么爆炸，更没有对童悦动过手。看到自家女儿这个动作，她都气笑了。
“悦悦，你好好想想，妈妈平时有没有因为你做错事打过你？哪怕一次？”
“大人哪里有喜欢打小孩子出气的，无非就是因为你做得不对很生气，但还是希望你能改掉这些坏毛病。只要你之后不再犯一样的错，把自己的毛病都改掉，大人当然不会一直生气。可是悦悦，妈妈真的很失望，之前都没发现你居然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一个坏孩子。这世界上可不是只有偷东西抢东西才是坏孩子，不听话的孩子，那都是坏孩子。”
林笑过了气头，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有些出汗了。
刚才只顾着教训孩子，都没来得及打开空调，虽然今天不是很热，但终究还是盛夏，一生气火气上来，整个人的温度都跟着上升。这会儿实在是有点热。
她走到沙发边，拿起空调的遥控器打开空调，调了温度之后，重新看向童悦。
小姑娘蹲在墙边，偷偷看着她，却没敢光明正大地盯下去，发现林笑的眼神之后，立马就别开了头。
林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教育孩子的话也就那么几句，都是些大道理，说实话，就是很多大人听那些大道理也都只是听听而已，等到做的时候还是按照自己平常的习惯。现在童悦已经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和馈赠了，要想让她改掉这个毛病，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好像一个惯来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忽然告诉她之后不许再随便花钱，这简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了，严淮便凑近了些，想听听还有什么动静。
他现在的确是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的话恐怕还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害得童悦更惨了。他是知道童悦这小孩有些毛病，但是并不觉得有多严重，林笑今天的反应把他给吓到了。
即便是林慧，也很少这么发脾气的，之前在家里，大多数时候还是冷战。
想起林慧，严淮努力把这个想法抛了出去。
这个时候想林慧，那只会让自己更不舒服。
林知知终于打完字了，她把笔记本合上，看了严淮一眼。
严淮：“姐，你看我做什么？”
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怕那边的林笑忽然反应过来电话还通着，然后心境发生一点点变化。
林知知：“还没有挂断吗？”
严淮点了点头：“小姨挺生气的。估计是都忘了我们还在听着了。”
林笑的声音忽然传过来，冷飕飕的：“我听着呢。”
严淮：“不不不小姨，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们听着倒也没听到多少，就是觉得你挺生气的，怕惹你生气，没敢挂电话，真不是故意听的。”
林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小姨看着你长大的，之前对你也挺不错的吧，难道我有那么可怕？”
严淮忽然语塞。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爆棚的求生欲现在都不分对象了，只要对方生气，求生欲立马就会上来，然后顺带着一串彩虹屁，这大概是这么多年被自己亲姐的脸色给虐的。
可能是病，但是都这个程度了，算是病入膏肓，基本没得治了。
他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林知知，发现她没再看着他之后，松了口气。
“小姨，你也别那么气了，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悦悦也会慢慢懂事的，只要以后多跟她说说就好了。而且生气也没什么用，只能把悦悦吓住，小孩子就算是吓到了也会很快就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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