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是八点，一起吃完火锅出来的时候，却是已经过了十点。
寒风凛冽的冬天夜晚，略带酒意的程慕与高哥道别。
尚晓雯她们三刚刚吃了一点就赶着回去，只留下贼船的五人与高哥，还有小红豆，七个人在火锅店强行上演什么叫做“不醉不归”。
没错，虽然从饭局上众人知道小红豆的真实年龄十六都不到，但强装大人的小红豆也是不顾程慕的劝阻，拿起啤酒就灌，面红耳赤也毫不在乎，现在几乎已经都醉的不省人事。
要不是高哥与程慕还算清醒，靠耍酒疯的胖子黄可可几人，还真说不定将这“少年天才”留在火锅店当押金了。
“小红豆，你真的可以自己走？”程慕看着似乎走路都走不稳的小红豆，担忧道。
“没事，我家很近的，两步路！要不师傅进去坐坐？”小红豆强自镇定，哈哈大笑叫道。
程慕皱皱眉，这少年也真是太过倔强，非要和胖子那货拼酒量，现在满身酒味，估计回家他父母能将他揍个半死。
“我们送你一程吧，帮你敲开门，我们就走。”程慕游戏里凶残归凶残，为人还是很义气的。
“不用，你们走，我……哈哈，我很清醒!”小红豆眼睛都要睁不开，却一直在哈哈大笑，更是让程慕放心不下。
虽然他可没答应当小红豆的什么便宜师傅，但彼此大醉一场，也算是有了交情，自己必须得将他安全送到家。
给还算清醒的小于使了个脸色，小于点点头，表示明白。
当下，程慕便让娘老板带着醉醺醺的胖子与黄可可先行回宿舍，他与小于送小红豆一程。
借着淡淡的月光，一行人分道扬镳。向着小红豆指的方向，程慕与小于一路走去。
“哈哈，真是尽兴，都是渣渣。凭什么管我！”
“对吧……师傅，你说呢，哈哈？”
小红豆满脸通红，不断打着酒嗝，自顾自的一路胡言乱语。
虽然小红豆说的很多话都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但聪明的程慕还是能分析出个大概。
结合刚刚饭桌上小红豆或多或少的透露的自身信息，他敢确信，这绝对是一个正处在叛逆期各种逆反的少年。
一方面，因为在学校学习不好。而让做什么小生意的父母头疼无比，平日里不是打就是骂，让这少年心里压抑了很强的怨气。
而另一方面，小红豆又因为在游戏里天才横溢，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便借游戏放纵自己，沉迷在游戏里逃避现实。
想想小红豆，又想起自己与小红豆当初是如何相像，同样的不务正业沉迷游戏，同样的让家里人恨子不成龙。
所不同的，也许只是自己父母大多数时间保持沉默，而小红豆的父母对他常常拳打脚踢罢了。
“爸。妈。你们还好吗？”
近半年没见父母，程慕也是在这冬天安静的夜晚街道上感觉到丝丝寒意，对着朦胧的月亮暗叹一声，他是真的有些想家了。
而伴随着小红豆继续的胡言乱语，心乱如麻的程慕又不由得想起启哥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如果到时候缺钱的话，我这有点积蓄。你先拿走。”
“但愿，家里两人一切安好，我很快就能回去了。”程慕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枉这方面想。
小于裹紧衣袖，紧绷着嘴也没说话。与同样沉默不语的程慕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小红豆，伴随着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昏暗的灯光将三人的影子一路拉长……
左转右拐，也不知道小红豆到底有没有指明方向，反正是小红豆最后在小区内一幢看起来很破旧的楼下停下不走了。
“你们走吧，我自己进去，我看他谁还敢打我！”小红豆用劲推一推程慕与小于，耷拉着脑袋，口气却是非常倔强。
程慕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楼上，似乎想找找楼上哪一家的窗户里传来的灯光，是为这么晚还没回来的小红豆而开的。
但小红豆对他两摆摆手，指了一下一楼下面的地下室，好像在说他家是在下面似的。
“好吧。”程慕看小红豆穿着打扮还不错，以为这孩子家境还不错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爸，出来吧！”
小红豆看推不开程慕，也是摇摇头，忽然就对着旁边地上的一天窗喊了一声。
程慕与小于愣了一下，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披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匆匆走出，大老远就在粗狂的喊着:“小兔崽子，又欠揍了！”
程慕微眯着眼打量这中年男人，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穿着很是朴素，身形也略有些佝偻，似乎是平日苦累所致。
小红豆哈哈一笑，有气无力的叫道：“来吧，我站着不动，让你打，我的屁股早已饥饿难耐了！”
程慕看着这气急败坏的父亲与潇洒无比的儿子，顿时满头黑线。
看到同样一身酒味的小红豆父亲气呼呼的走到面前，刚想开口打个招呼，却发现他大骂一声：“你竟然喝酒，今晚你别想睡觉了！”然后一把拉过小红豆，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程慕与小于对视一眼，看着这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小红豆父亲，都愣在原地。
小红豆的那有点辛酸的哈哈大笑声与他父亲持续不断的骂声渐渐远去，似乎全被这寂静的深夜吞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
想起自己在担心小红豆一起吃饭会不会太迟的时候，那个少年冷哼一声，嘟着嘴对自己说道：“怕什么，挨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谁怕谁？”
那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中，似乎隐隐透露着对现实的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显然是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就非要读书？我不杀人不放火，玩个游戏，天天揍我，有必要吗？”
又想起小红豆喝醉时候的这句抱怨，程慕也是长叹一声。
玩游戏没有错，但是在国内这个大环境下，无论适不适合你，绝大多数人都得按着父辈给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但愿，你能找到你想走的路，打职业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程慕想想小红豆那惊艳绝伦的游戏天赋与深不见底的英雄池，对着漆黑的夜空轻轻的呢喃一句。
也不知道或许正在挨揍的小红豆，能不能听到他这便宜师傅对他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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