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刘表和奇计再一次相对而坐。
已经很多年，奇计没有再和刘表单独谈心了，尽管这些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襄阳。
近距离观察之下，没有了外人，刘表卸去伪装，疲态尽显。
奇计忽然意识到，刘表老了。
历史上这个时候，刘表都已经去世好几个月了。
说实话，刘表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到现在有化形巅峰的实力不是说，朝堂也被其经营的铁桶一片。
朝争自然也有，还不小，但都在控制之下，对掌权者来说，最忌讳就是手底下一片和谐，那样的话，他手底下不全是一群饭桶，就是随时有可能取而代之，哪一样都不足取。
就是奇计麾下一众大将，也有派系之争，什么元老系、江东系、曹操系，或许又要加一个河北系，总而言之十分复杂。
万幸的是，他们不敢在大事上互相扯皮，否则误了军令，奇计是要杀人的。
任何一个朝堂，局势的复杂都要超过奇计麾下这点明争暗斗，刘表能稳稳的把控住朝堂，不让朝争影响到奇计征伐天下，而且给予巨大的支持，这就很不容易了。
尽管这个朝堂是刘表一手建立起来，然人心嬗变，不是所有人都会按其意图行事，甚至于有人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但十余年来，襄阳朝堂始终没有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不但如此刘表的声望也愈来愈高，甚至于人们都已经忘记了远在汉寿的天子，这足以证明刘表的能力。
很多人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没有合适的舞台，刘表不长于战争，但政治能力突出，放在太平盛世，足以位列公卿。
若非他把后方经营的稳若磐石，奇计怎么可能安心对外征战？
不说别的，就是奇计每一次打下新的地盘，都得刘表安排人去接收、治理，委任县令长，哪天奇计突然有想法了，要委任一方刺史、州牧，奏表发过来，刘表要负责协调安排……
官员的任免，不是你直接任命了就完事的，更后面涉及一群人的安排，奇计大口一开拍拍屁股完事，但刘表就得忙活半天。
即便如此，刘表却从未驳斥过奇计的奏表，而是想方设法来填奇计留下的坑。
若非刘表给力，这么大的地盘早就乱了，安能一如既往的给奇计征战提供支持。
换成任何一个对权力有大欲望的人，都不可能如此，即便父子也不成。
但刘表就这么做了。
“父亲，您受累了。”突然感慨万分，不由吐出一句话。
“为父还好，倒是你整日在外奔波，一定要注意身体。”刘表笑道。
看着这个儿子，刘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是亲眼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就连自己也是被推着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当年离开洛阳前往襄阳求学那一刻起，这个儿子就跳出了自己的掌控，独立开拓未来。
期间不是没有风浪，朝堂上不止一次有人提及，奇计的权力太大了，一应军队尽操其手，万一有变，朝廷该怎么应对？
这种言论，不止一次被提及，刘表以实际行动告诉朝堂众人，他对儿子的支持是不留余力的。
起于衰落之家，刘表太明白那些世家的德性了，无风要起三尺浪，若自己与奇计有了裂痕，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就会轰然崩塌。
他们小门小户，可经不起折腾。
让刘表欣慰的是，这么多年来尽管奇计手握大军，可以说他是能够一言而换天下的，但他没有，依旧保持着谦恭，对自己也一直很尊敬。
这也是他愿意为奇计负重前行的原因。
当年初入荆州，儿子就坦言自己的宏图抱负，那时还以为是玩笑，可到如今，当年的宏愿就要实现，山阳刘氏也要开创传奇，他岂能不全力支持？
“父亲放心，孩儿身体好着呢，现在也不比当年了，手下大将众多，冲锋陷阵早就不需孩儿进行了，您就坐看孩儿平定天下，改朝换代可提上日程了。”奇计笑道。
“你倒是直言不讳。”刘表笑骂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了，就看何时进行了，大汉气数已尽，也该轮到我们了。”奇计说道。
“你可知天子为何会突然驾崩？”刘表突然正色问道。
“天子为何驾崩，孩儿并不介意。”奇计说道，“坊间传闻却不少。”
“那些传闻未必是假，”刘表说道，“天子驾崩，就是为父授意。”
“为什么？”奇计问道，“父亲又为何跟我说这个？”
“你知道为父今年多大年纪了？”刘表问道。
“六十又七？”奇计答道。
“没错，六十七岁，五十即知天命，为父如今六十七了，还有几年好活。”刘表说道。
“父亲，您这是什么话……”刘表心里一颤，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为父想告诉你，为父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最多两三年的时光了。”刘表说道，“为父知道你的大志，所以不能让你担上任何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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