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洒进卧室，林念之睁开眼，发现枕边已经空了。她伸手摸了摸裴延礼睡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些许温度。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个药盒，旁边是裴延礼龙飞凤舞的字条："公司早会，两小时回来。记得吃药。——阿礼"
林念之微笑着撑起身子，指尖轻轻抚过字条。这半年来，裴延礼变了很多——那个曾经冷峻疏离的商界精英，如今会在出差时给她带可爱的当地玩偶，会在她半夜哮喘发作时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甚至会因为她随口一句"想吃城东那家小店的桂花糕"而开车两小时去买。
她刚服下药，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少夫人，马库斯教授到了。"管家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念之的手指一颤，水杯差点脱手。马库斯教授是国际知名的心脏病专家，裴延礼花了大力气才请动他来为她诊治。上一次会诊时，教授曾提到有一种实验性治疗方案可能对她有效。
会客厅里，银发蓝眼的马库斯教授正在和裴延礼低声交谈。看到林念之进来，裴延礼立刻起身迎上前，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怎么不叫我回来接你？"
"就几步路而已。"林念之小声抗议，却还是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沙发旁。
马库斯教授推了推眼镜，笑容和蔼："林女士，您今天气色不错。"
"谢谢教授。"林念之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您说有新的检查结果？"
教授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我们对比了国际心脏病数据库，发现您的病例与一种罕见的基因突变有关。好消息是，"他滑动屏幕，展示出一份研究报告，"瑞士团队研发的新型靶向药对这种突变有显着效果。"
林念之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二十多年了，她早已接受自己活不了两年的命运，甚至偷偷写好了遗书...
"有多大把握？"裴延礼的声音紧绷如弦，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第一阶段临床试验显示，78%的患者心脏功能有明显改善。"教授谨慎地回答，"当然，每个病例都有个体差异。我建议先在别墅组建专业护理团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药物观察治疗。"
裴延礼毫不犹豫地点头："需要什么设备和人手，您尽管列清单。"
会议结束后，林念之仍处于恍惚状态。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花园里盛放的玫瑰，却什么也没看进去。直到裴延礼从身后环抱住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
林念之转过身，将脸埋在他胸前："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的声音闷闷的，"这么多年，我早就..."
"不许说傻话。"裴延礼打断她，抬起她的下巴，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将她灼伤，"你会好起来的，我们要一起变老，看着我们的孩子在花园里追蝴蝶..."
这个画面太过美好，林念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曾无数次梦见这样的未来，却从不敢说出口。
"真的可以吗？"她小声问，像个渴望糖果却又怕被拒绝的孩子。
裴延礼的回答是一个深吻，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承诺都倾注其中。
一周后，裴家别墅东翼被改造成了小型医疗中心。顶尖的设备、专业的医护团队全天候待命。裴延礼甚至把自己的书房搬到了林念之卧室隔壁，墙上挂满了监测屏幕。
"太夸张了。"林念之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小声抱怨。
裴延礼充耳不闻，正仔细核对药物清单："马库斯教授说这种药可能会引起轻微头晕，如果感觉不舒服立刻按铃。"
"阿礼，"林念之拉住他的袖子，"你公司那边..."
"远程办公。"他简短回答，眼神始终没离开清单，"下周的东京会议已经推了。"
林念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知道裴延礼的固执，尤其在关乎她健康的事情上。
治疗开始后的第三周，林念之经历了第一次严重副作用。深夜，她被一阵剧痛惊醒，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朦胧中，她听到警报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裴延礼嘶哑的呼喊。
"之之！看着我，保持呼吸！"
她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视线模糊成一片，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裴延礼通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嘴唇。
当林念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疗室的病床上，手被紧紧握在一双温暖的大手中。裴延礼趴在床边睡着了，西装外套皱巴巴的，眼下是明显的青黑。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憔悴又脆弱。
林念之轻轻动了动手指，裴延礼立刻惊醒。
"你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还疼吗？"
林念之摇摇头，惊讶地发现胸口那种常年存在的闷痛确实减轻了不少："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两天。"裴延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马库斯调整了用药方案，说这是正常反应..."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林念之震惊地发现，裴延礼在哭。那个无论面对多么凶险的商战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无声落泪。
"阿礼..."她心疼地唤道。
"我以为..."裴延礼抬起头，泪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巴滴落，"我不能失去你，之之。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林念之感到心脏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眼眶发热。她努力撑起身子，不顾手背上的针头，紧紧抱住了他。
"我在这里，我哪儿也不去。"她在他耳边轻声承诺。
裴延礼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这场意外成了转折点。之后的日子里，林念之的身体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胸闷发作的频率减少了，嘴唇也不再总是苍白的。最令人惊喜的是，最新的超声检查显示，她心脏的缺损处出现了轻微的自我修复迹象。
"奇迹。"马库斯教授反复对比着前后检查结果，惊叹道，"药物效果远超预期。"
裴延礼站在一旁，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一个月来，他瘦了不少，却比任何时候都精神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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