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精神病院的会客室里，对面是个穿病号服的盲人女孩。
她叫唐小柔，十七岁，长发扎成松散的马尾，眼睛上蒙着一条绣有金色符文的黑绸带。她的手指纤细苍白，正轻轻摩挲着桌上的一块彩色石头——石头表面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偶尔会浮现出模糊的图案，像是被风吹散的梦境。
“你身上有七十二道裂痕。”
唐小柔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畔。
沐辰一愣：“什么？”
“灵脉。”她抬起手，指尖虚点他的胸口，“像被砸碎的琉璃盏，全靠那根金线勉强串着。”
林月如叼着棒棒糖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个印有“危险生物样本”的金属箱：“小柔说你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昨晚那招‘数据镜像’消耗了你37%的灵力。”
沐辰低头看手臂，银色纹路果然变成了暗红色，隐约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伸手。”唐小柔突然说。
当沐辰把手放在那块彩石上时，整间屋子突然暗了下来。不是灯光熄灭的那种暗，而是所有物质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黑白灰的轮廓。唯有唐小柔指尖亮起一点金光，顺着沐辰的经脉游走，在他皮肤下勾勒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真的像打碎的瓷器。
“女娲石能暂时修补。”唐小柔的绸带无风自动，“但你需要……”
她话没说完，彩石突然剧烈震颤！沐辰眼前炸开无数画面：暴雨中的青铜剑、苏清雪项链里那滴血珠、父亲宇航服上的编号“2043”……最后定格在一间画室——
满地都是撕碎的素描，每张都画着沐辰的脸，但画中人的瞳孔里……
盘坐着迷你版的六耳猕猴！
“啊！”
沐辰猛地抽回手，彩石“啪”地掉在地上。林月如箭步上前，却见石头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渗出的不是碎屑，而是某种黑色雾气。
“糟了。”唐小柔脸色骤变，“它看见你了。”
“谁？”
“另一个你。”
城南旧巷，凌晨2:17。
巡警老周打着哈欠拐进巷子，电筒光扫过墙上的通缉令——那张像素模糊的照片里，沐辰的眼神让他莫名发毛。
“现在的年轻人……”
嘀咕声戛然而止。
巷子深处站着个人影，棒球帽压得很低，正弯腰往排水沟里塞什么东西。老周刚摸上警棍，那人突然抬头——
电筒光下，他的瞳孔泛起诡异的金色。
“沐辰？！”老周厉喝，“站住别动！”
人影笑了。
下一秒，老周听见自己颈椎折断的声音。最后的视野里，那个“沐辰”从排水沟拎出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
长满猴毛的手。
“六耳猕猴？”
沐辰盯着平板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正徒手撕开银行金库，而保安的子弹打在他身上竟发出金属碰撞声。
“七十二变里的‘他心通’。”林月如放大嫌疑人耳后的红毛，“这泼猴能读取你的记忆，连灵力波动都能模仿。”
唐小柔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金色血丝。她摸索着展开一张宣纸，毛笔蘸着金血挥毫而就——
纸上浮现出六耳猕猴的实时行踪：它正在城北污水处理厂，脚边堆着七具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
“它在吃脑髓？”沐辰胃里翻涌。
“不。”唐小柔的绸带被血浸透，“它在找‘紧箍咒’的源代码。”
林月如猛地站起来：“所有受害者都是程序员！”
平板突然弹出紧急新闻：全市启动一级戒备，警方悬赏百万通缉沐辰。镜头扫过市局会议室，沐辰瞳孔骤缩——
苏清雪穿着警监制服坐在首席，而她背后的投影屏上，赫然是林三爷的档案！
“调虎离山。”林月如一拳砸在桌上，“六耳故意闹大，逼我们去找它，真正的目标是……”
“我爷爷。”唐小柔轻声说。
沐辰这才注意到，女孩的病号服袖口绣着小小的“林”字。
污水处理厂的地下管道比想象中干净。
沐辰跟着唐小柔的血迹导航前进，每走一步，手臂上的裂纹就加深一分。林月如背着改装过的吉他包，里面是她的“法宝”——一台能释放雷法的特斯拉线圈。
“停。”
唐小柔突然按住沐辰的肩膀。
前方管道尽头亮着绿光，六耳猕猴背对他们蹲在地上，正用指甲在水泥地上刻电路图。它身边堆着啃噬过半的头颅，颅骨内壁竟被刻满了二进制代码！
“来了？”六耳头也不回，“比预计慢11分28秒。”
它的声音和沐辰一模一样。
林月如刚要掏武器，六耳突然转身——
那张和沐辰完全相同的脸上，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状的牙。
“别急。”它踢开脚边的头颅，“先看个好东西。”
头颅滚到沐辰脚下，天灵盖上的刻痕突然亮起，投影出全息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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