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暴雨，刀光剑影，天地间的肃杀之气令人感觉不寒而栗。
司凤仪站在暴雨之中，望着四面八方缠斗在一起的官兵与山贼，感觉像是在3D电影院里亲身体验了一场大型真人表演，这种身临其境的震憾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然而，她只是呆愣一瞬便反应过来，迅速纵身跃入战场，在暴雨飞溅中凭借优美的身姿、飘忽的步法和充沛的真气打得数名山贼倒地不起，惨呼不断。
零乱不堪的战场上血水四溢，数百名官兵手中的兵器疯狂收割着战场中的生命，像是一台大型的绞肉机，正无情碾压着之片大地间的脆弱生命。
但不知为何，司凤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山贼实在太过无能，根本不像是专业打家劫舍的贼匪，反而像是临时聘请的群众演员，打架时实在有气无力，所以很快就被杀的片甲不留。
司凤仪看了眼四周被自己打倒的山贼，他们身上穿的布衣既残旧不堪，颜色也洗的有些发白，手里握的兵器竟都是柴刀、镰刀类的农具，心中疑虑更深，她不由蹲到一人面前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山贼？”
那人被她揍的鼻青脸肿，闻言吐了口血沫才忿然道，“官逼民反，要杀便杀，横竖都是个死，老子无话可说。”
这话明显带着浓厚的隐情，司凤仪不由蹙眉，还未来得及追问两句，便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同时从身侧袭来一股凉风，几乎电光火石之间，她睁睁睁看着面前的“山贼”被尖锐的利器划过脖颈间的大动脉，腥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令他浑身颤抖，双目暴睁，神情极为狰狞的倒在血泊当中。
“你干什么？”不知从哪里涌来的怒火让司凤仪转头对着身后之人嘶吼一声，那人呆愣片刻才冷声道，“我刚才若不出手，你便要死在他的刀下了。”
暴雨之中，司凤仪脸上全是雨水，却依旧无法遮挡她眼中的熊熊怒火，她就像一头发狂的小野豹死盯着刚刚救下她性命的海常陵，声音极冷极响亮的喊道，“他们不是山贼，你们为什么不问清楚就动手？”
海常陵像看怪物似的瞧着她，声音也冷沉低哑，“胆敢挑战官府者，杀无赦！”
司凤仪蹭地站起身，目中喷火道，“若他们不是山贼，只是普通百姓，你也照杀不误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海常陵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在训练有素的官兵手下，那些“山贼”并未坚持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死伤殆尽，为首之人更是被五花大绑的活捉到马车面前，望着他脸上的斜长刀疤和虎目中的层层血丝，海常陵居高临下的瞧着他，声音中略带几分疲惫的问道，“你们可还有同伙？”
那人却拼命挣扎道，“将军，我们不是山贼，只是附近的百姓，实在是瘟疫横行，官府却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才躲到山里，这不是没有粮食才冒雨出来打劫，还请官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骗子，他们明明是想打劫我们，将军不要偏信他们！”
司凤仪听见身后传来柳昭月略带颤意的尖叫声，眉峰微蹙，她走到海常陵身边，用尽量平和的声线劝道，“将军，此事似乎另有隐情，我们不如先带着他们去村子核实，倘若此事属实，还请将军酌情考虑。”
“我的职责只是守护你们平安到达京都，这些事情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司凤仪几乎被他冷漠无情的话给气笑了，她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问道，“敢问一声，将军从伍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海常陵抬头看了眼头顶刚刚撑起的巨大黑伞，沉默半晌才答，“保家卫国，戍守边关。”
“既然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也是需要你们守护的无辜百姓！”司凤仪的话让海常陵没有反驳，但也没有立刻答应，看出他眼中的纠结，司凤仪刚想再劝几句，却听柳昭月在身旁冷冷的讽刺，“还真看不出来，我们大周国人才倍出，小小一个七品县令家的女儿都知道为国为民了，真让我们这些人惭愧万分。”
司凤仪冷冷的瞟她一眼，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蠢货改变初衷，而是从伍小婉给她撑起的黑伞下走出去，半躬着身子详细询问了那名“山贼头目”口中所谓的隐情，随着对方的讲述，她的神色愈发凝重，目光也愈发冰冷。
暴雨渐渐变得小了，细密的雨丝顺着司凤仪俊俏的小脸缓缓滑落，衬得那张脸在黑暗中明亮如玉，竟让海常陵晃了下眼睛。
他思虑片刻，终于开口，“既然是前面的几个村庄，我们总要路过的，顺便去看看吧。”
“将军……，”闻言，柳昭月花容失色，正欲开口相劝，却被他沉肃的目光堵住了剩下的话语，只能忿然的跺了跺脚，转身爬上了马车。
海常陵的目光就像一把深藏于剑鞘中的利刃，一旦显露锋芒，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得住的。可他发现相对于其他几名秀女，年龄最小、家世最微寒的祝凤仪却敢与他直面相视，甚至凛然无畏，可见这丫头的内心无比强大，倒让他不敢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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