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杜诺看着苏清欢的眼神其实跟平常没多大区别，但是不知为何苏清欢就是觉得怪异，令她心虚得想极力躲避掉。
低下头默默地回到柜台后，余光瞟到司徒杜诺不声不响折身返回后厨。
直到餐馆打烊，两人好像都没对话过一句。
晚上十二点，司徒杜诺开车送苏清欢回家。小车行驶在空寂无人的街道，黑夜令车内空前的沉寂压抑。
是不是应该找点什么话说？以便打破两个人的僵持状态。
苏清欢扭头看向司徒杜诺，车对面偶有行驶过的车辆，明晃晃的灯光照射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使得司徒杜诺的面色看起来极其阴翳难测。
“我都说他不能吃辛辣，你却每道菜都有添加，为什么？”
明明是要打破沉闷，开场的话却这么凌厉愤然。话才脱口而出，心底浓浓的懊悔就蔓延开。
司徒杜诺没有动怒，神色维持平静冷淡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什么，突然咧嘴笑了，“可是他并没怎么着，不是吗？”
苏清欢失语哑然。
“可是有一次，我亲眼目睹他差点为此丢了性命，真的很可怕，以后请你不要这样对他了好吗？”
苏清欢像是在回忆那一幕，放在腿上的指尖不由自主轻轻颤了一下。
司徒杜诺刚巧回头看她，余光就捕捉到她这微小的动作。
“好，下次一定不会，如果下次佟先生还肯赏光来本小店吃饭。”司徒杜诺若无其事继续笑道。
他一向在她面前直呼佟泊君全名，今天却说佟先生。苏清欢默默地想，他很介意他的出现，对不对？
“为了保住小命，他怕是再不敢来了，这就是你的目的是不是？”苏清欢本想调侃一句玩笑，可是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更多的是对司徒杜诺的怨责呢。
“你邀请，他会来。”司徒杜诺又笑，但是眼神......苏清欢仔细看，好似带着几分失望透顶的晦暗。
“杜诺......”
“嗯？”
“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今天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该是我吗？”司徒杜诺转头看向她。这次苏清欢看得清楚，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真诚的劝慰。
“不，你没有错。”苏清欢嗫嚅，稍作调整了片刻，才鼓足勇气继续，“是我不好，辜负了你的......”
“如果你是为这个跟我道歉，那更没必要。深爱一个人，谁都没有错。”
嗯？这很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他也是在说他自己吧。苏清欢使劲咬咬嘴唇，爱一个人好难，但是好像逼迫自己不去爱，更难。谁都一样吧。
车在小区大门外停稳，苏清欢解开安全带推门，不过，是不是应该对司徒杜诺再说点什么呢？毕竟明天，他们还要碰面。
“清欢......”司徒杜诺却在这时候先开了口，声调极其平和缓慢，好像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尤为重要。
“嗯？”苏清欢把身子又靠回椅背，乖巧听话的看向他。
“明天，我要回一趟英国，早上的飞机。”
“这么突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苏清欢很是讶异，明天？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应该已经是他口中的明天了吧，他是临时起意的吗？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征兆都没给她。
“没什么大事，我妈打电话来抱怨，很久没看到我了。也是，差不多有一年她没看到我了吧。”司徒杜诺轻柔地笑，低下头避开苏清欢的眼神。
这理由可信度很高。细算起来，苏清欢把他请来应急做酒店大厨，到今天也有半年了，再加上之前他自己满世界东游西晃，是有很多时日没陪在他父母身边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能确定。”
“餐馆怎么办？”
“我已经给我的两个徒弟交代好了，他们已经学走我五成的手艺，应该没问题。”司徒杜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那我......我会给你管理好店子的。”苏清欢用坚定自信的语气表示。
司徒杜诺在听到这句后，蓦地掀起眼皮定定地望向她，他面上的神情没有多大起伏，只是原本淡淡灰蓝明亮的瞳孔，蓦乎紧缩一下，变得幽暗深邃，几乎与四周纯粹的黑融为一色。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好半天都没有眨一下眼，像是要努力记清她的模样，然后刻进脑海深处。
苏清欢被他看得有点惶惶然，心底一动，忐忑问，“什么眼光？你不会想偷偷溜走不回来了吧？你还在这儿有店子，有车有房呢，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把这些东西都空置起吧？”
苏清欢语速很快，显得心慌急迫。
司徒杜诺眼里就闪过一抹意外的光，脸上也渐渐浮现出很满意享受的神情，“原来你还是舍不得离开我啊？”
他笑，用一贯喜欢使在苏清欢身上的动作，抬起手指去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放心，还没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落荒而逃？什么意思？苏清欢奇怪的看向他，司徒杜诺仿佛看懂了她的疑惑，笑声爽朗起来，
“总之放心吧，我不会一声不响就跑了的，咱们还有个约定，没结果前，我哪儿都不去。”
约定，是说电影拍完后，她和佟泊君不能复合，就随他......好吧，我记着呢。
苏清欢垂下头，心绪又开始繁复起来。
“我房子和小车的备用钥匙都在你那儿，需要就拿去用。”司徒杜诺看出她的不安，换了叮嘱。
“知道了。”苏清欢头垂得更低了些，“那个、那个没事就早点回来，这边你放心，我会帮你盯好你那两徒弟，以及店子的生意。”
“好。”司徒杜诺淡淡的应，脸上的表情愈发柔和温情。
就在苏清欢拉开车门走下去，刚回身关好车门，想跟他说再见的时候，突然，他变了语调，脸上的笑也收敛得一干二净，换上一副极认真极严肃的神情，
“清欢，”他缓言唤了一声。
“嗯？”苏清欢应声愣愣看着他。
“去剧组工作吧，小说是你的心血，去盯着，别让他们篡改得乱七八糟。”说完，像不需要得到一个答案，就兀自回头，发动小车驶入黑沉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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