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优渥的臂长够到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单手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
惊魂未定的小手颤悠悠的接过水杯，大口吞咽着。
虽知是噩梦，但还是不由得胡思乱想。
把水杯递回给身边的人，着急的去摸手机。
“不行，我得给乔泽打个电话才安心。”
可连续几声都没人接听，让林乔念更加心焦了起来。
挂了又拨第二遍。
许鹤年抽走了她的手机，指着时间。
“凌晨，乔泽他应该在睡觉。”
关灭手机屏幕，拉着人躺回臂弯里。
“一个梦而已，快睡吧。”掖了掖被角，“如果你还不累，倒是可以不睡。”
大手在纤细的手臂处轻轻一点。
察觉到一丝奇怪气息的林乔念稍微清醒了一些。
那不过是个梦。
“睡了睡了。”
小小的身躯侧了过去，望着窗外，出神眨眼几回，立马闭合了。
日月更替，至于清晨。
……
宋清雅执意不愿回京北，劝说无果下，林乔念只能作罢。
在苏城总归是熟悉一些，加上已经还清了债务，日子倒是比以往安逸了些许。
除了一个不速之客。
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清晨的和睦，带着急促的叫喊声，林乔念先一步打开了门。
“姑妈？”
小声确认，是林妙丽没错。
只不过，几个月没见，林妙丽整个人都跟蜕了一层皮似的，没有浓妆艳抹之后露出了枯瘦的皮肤，发丝凌乱不说，脸上还好几处淤青。
“你怎么了？见鬼了？”
林乔念说笑着把人领进门，林妙丽也不还嘴了，慌忙的把门反锁住。
真的跟见鬼了一样。
宋清雅倒好像是见怪不怪了，给她盛了一碗粥，张罗她落座。
程妍儿入狱之后，林妙丽一下子就从飘飘然的云端坠入到了深渊里。
精神打击之外，心理也从不平衡变得扭曲。
原本她的经济条件就一般，是王一杰让她的生活直接飞跃了好几个层级，这一下子又打回原形之后，反倒是不适应了。
可为了在老姐妹和街坊邻居那里撑面子，她依旧大手笔的花销着，希望别人对她的眼光不会改变。
但这终是自欺欺人，别人怎么看待先不说，反倒是把家底都败了个光。
二婚的老公也要和她离婚。
“他又打你了？”宋清雅拿鸡蛋给她敷额头的伤。
林妙丽啜泣不已，点了点头。
林乔念本还想着数落几句的，但看着林妙丽如此模样，刻薄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顺着宋清雅眼神的示意，拉着许鹤年下楼丢了个垃圾。
刻意晃悠了好一阵，又去药店又买了一盒草菅人命药，才再回家。
“嫂子，你就再借我点钱吧，你女婿这么有钱，把妍儿赎回来就行。”林妙丽抽噎着，断断续续说着她此行的目的。
刚好让上楼回来的两人听了去。
宋清雅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见林妙丽如此又有些不忍。
“我手头钱是不多了，不如你跟着我一块儿去家政，总归能赚点。”
一番好意并不被领情，反倒是让林妙丽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
“嫂子，我怎么能去干那种脏活呢？你只要让乔念和她老公借我一点儿不就行了嘛！我只想把妍儿赎回来啊！妍儿不也是你外甥女嘛！”
这让宋清雅面露了难色。
“姑妈说什么呢？”
许鹤年开门走了进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林妙丽瞧见是许鹤年，连忙向宋清雅使眼色。
“姑妈你当拘留所是妓院吗，哪里是花钱就能赎的。”许鹤年轻笑着，落座在旧沙发上。
这一句暗讽的话让林妙丽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她能感觉到许鹤年在羞辱她，但人家说得又没错。
本身，她来借钱就只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拿程妍儿做了个幌子罢了。
“我就是想花钱打点一下……我命苦啊……”
林妙丽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便絮叨起了过往，眼泪得令之后潸然而下。
当然，三句不离借钱。
许鹤年不适的皱了下眉，“姑妈四肢健全，手脚麻利，干什么活不好非得做乞讨的行当呢？”
“你……”
“姑妈要是吃不了苦，就等个一年半载，程妍儿也就出来了，到时候要是还能巴结上王一杰，那姑妈不就继续逛街买包享福了嘛。要是王一杰那儿没戏了，搞个王二杰王三杰的，反正程妍儿有的是办法，你说是吧？熬一熬就过去了。”
许鹤年满是嘲弄的语气，让林妙丽很是下不来台。
“你……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妍儿和乔念可是最亲的姐妹，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呢？！”
林妙丽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宋清雅都觉得是许鹤年说得重了，递了个少说一点的眼神。
许鹤年耸了耸肩膀，弧度在嘴角，眼神却清醒中带着锋芒。
“程妍儿在陷害游艇上乔念的时候，把乔念推下天台的时候，在乔念手机上装监控的时候，可不觉得她们是最亲的姐妹呢。哦，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不过姑妈应该对这些事都清楚得很。”
话音未落，林妙丽就卸下了凄惨的伪装，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好！你就这么诬陷妍儿吧！你跟你爸那个杀人凶手一个德行！当时爆炸就是恒星集团的人在材料上做了手脚！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里对我们家指手画脚的？！”
她大抵是气急了，一字一句就像机关枪扫射子弹似的往外蹦。
开枪无悔，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才幡然自己说多了，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躲闪了起来。
原本只以为林妙丽不过是血口喷人的，可她这一捂着嘴要夺门而出的样子，让林乔念和许鹤年都察觉到了什么。
一只有力的臂膀横在了林妙丽颤抖的手与门把手之间。
林妙丽不用抬头去对视许鹤年的眼神就能感觉到无数道刀子在向她刮来，她只觉得脑子懵了一阵，哆嗦着后悔自己的慌不择言。
一样脑海一黑的还有林乔念。
她联想到程妍儿三番四次利用事故真相当诱饵骗自己，而此刻林妙丽能精确的说出原材料被做了手脚……
“姑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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